kaiyun网页版登陆 专访丨导演康洪雷：艺术得有粗糙感，才有生命力

8月26日，由张翰冰执导、康洪雷执导的电视剧《陆战之王》在东方卫视、浙江卫视播出。开播前，澎湃新闻记者专访了康洪雷。作为一个永远坐在监视器后面的人，他特别不愿意被“推”到“台前”去讲话、接受采访：“戏里我们都说完了云开·全站APP官方网站，你突然要站在台前一遍一遍地重复说，很没意思。”

但为了作品，我也没办法。“我慢慢安慰自己，再讲一遍。无非是把我的故事一点点完善，讲给大家听。但别忘了，艺术太成熟，就会有光滑的感觉。总得有粗糙的感觉，那种无畏、不屈的精神，才有生命力。”

康洪雷个人资料图片

曾创作过《激情岁月》《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等经典剧集的康洪雷，近两年在筹备自己的作品的同时，非常重视对团队中年轻创作者的扶持。“我年纪大了，徒弟们也越来越成熟，总要扶持他们自立门户。现在的年轻人很难，他们不像我们那个年代，按规矩来还能有机会，现在机会可能少了。”在康洪雷看来，这是一种责任。

《士兵突击》剧照

《陆战之王》就是在这份责任感下诞生的。有一次，张翰冰跟康洪雷说，自己想讲一个坦克兵的故事。康洪雷想：如果能把人物、科技含量做好，能找准角度，那当然就是好题材了。康洪雷着手帮助张翰冰推进这个项目，前期剧本的讨论、把握，包括演员的选择，他都参与其中。两人之间也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就算到现在，可能还是会有些分歧。”但在康洪雷看来，创作者有分歧很正常。既然是扶持年轻人，就要尊重张翰冰的意见，让他去做。对于《陆战之王》，康洪雷这次选择给了张翰冰很大的创作空间。“他本来就很洒脱，他是指挥员，然后你突然来找他，你说他听不听你的。” 直到后来看到剪辑，康洪雷才觉得张翰冰在这部戏的艺术创作和呈现上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陆战之王》剧照

张寒冰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后就一直跟随康洪雷，从剧本指导、助理导演、副导演、执行导演一路做起。康洪雷说，这是他对团队里年轻人的要求。“因为我就是这么做的，在我眼里，他们也要这么做。”康洪雷坚持说，要做导演，必须把剧组的工作方方面面都看一遍，了解整体流程。他觉得这样以后当导演会更踏实，至少流程步骤不会漏掉。“前期后期都要跟着做，不然以后独立导演的话，为什么那个是全景？为什么这个是特写？后期剪辑时，如何建立故事结构？这些你知道吗？”

《陆战之王》剧照

康洪雷坚持的另一件事是“艺术不能用庸俗、低俗的方式来表现生活”。小时候，康洪雷一上午能在课堂上表演五个小品，却被老师训斥，被叫“滚”。老师不是夸奖他想象力丰富，而是批评他的作品“低俗”。老师说：“要用高尚、健康的视角去捕捉生活，要高于生活。”17岁的康洪雷站在门外接受惩罚，满脸不满。

多年后，康洪雷感谢恩师的这句话。他以高尔基的《海鸥》为例，暴风雨来临前飞上天空的海鸥是勇敢者的化身，激励了无数人。他认为，好的作品应该让人读后感到自豪和自信。“你为人们提供精神食粮，食物必须是安全的。是一样的道理，对吧？食物安全了，你的精神也一定是安全的。”

康洪雷个人资料图片

【对话】

澎湃新闻：您早期跟球队的沟通主要谈了哪些内容？

康洪雷：我们谈了很多，比如这个剧本我们准备怎么拍。首先我们觉得这个剧本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未来军队之间的协同作战。协同就是未来，我们现在有三军一军，要协同作战。别说军队了，各行各业协同都是最重要的。那么在今天这样一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独生子女，每个人的性格都很张扬，怎么实现协同？怎么从个性到愿意协同？协同需要牺牲，它考验着我们生活中的每个人。

第二个沟通是情节和人物。年轻导演往往喜欢情节，但我们特别注重人物。一定要把人物做得很真实，要有很多面。古今中外的戏剧人物我们都记得。情节要从人物关系开始建立。但现在很多年轻导演都是先把情节梳理好，再在情节里塑造人物。这不能怪他们，艺术没有对错之分。

我们有时会在这个问题上发生争执，对这个戏我们还是存在分歧。到底从人物入手还是从剧情入手，我还是有一些自己的看法的。但意见就是意见，你得让他去做，让市场和观众去评判一切。那就交给他去做吧云开全站app网页版官方入口，我不会插手。后来他回来跟我说，包括我看过的一些话，他应该是他这个年纪的一个好导演。

陈晓在《陆战之王》中饰演张能量

澎湃新闻：陈晓的选择有些出人意料，很难想象他演一个军人。

康洪雷：因为这个角色是一个看似文静，其实很有主见的男孩子，动手能力也很强，是一个在参军之前就懂技术的人。陈晓就是这样的人。陈晓喜欢科技，爱玩电子车，有自己的一套路子，能长期沉浸其中。所以这个角色跟他很契合。

陈晓身上有种独特的地方，很契合这部剧。到了军队，就要过集体生活，要共同工作，这样就会产生矛盾。这需要你自由的个性。在军队这种需要无条件服从的特殊文化下，一个个性强的人该怎么办？两人的关系要如何黏合在一起？这个过程，我想，会是这部剧未来很好的看点。

澎湃新闻：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陈晓这个角色能够代表现在新一代的年轻军人，形象和以往有所不同呢？

康洪雷：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来充实军队。军队除了要保持优良传统，还需要新鲜血液和聪明的年轻人进入这样一个我认为是世界上水平最高的职业，有科技含量，有团队协作能力。我们不能只找听话的人，还要找有个性、能很快领悟事物的人，这样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素质才能提高。

澎湃新闻：我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像是这些年轻人要适应军事环境，但与此同时，军事环境也在因为这些年轻人而发生着变化。人与环境之间是否存在互动？

康洪磊：除了军队环境对人的影响，现在的军队环境也更加尊重个人，不可能再用传统的方式带兵了。军队也在变化，连衣服都变了，连裤子都变了，更加人性化、功能化。不是想着就能节俭朴素的。比如过去跑一次越野，裤子就穿破了，现在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大家不要以为我们中国解放军还是个“土八路”，我们已经用科技武装到了牙齿，甚至武装到了大脑。

王雷 饰 牛奴莉

澎湃新闻：《陆战之王》中还有一个人物叫牛奴力，和陈晓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康洪雷：王雷饰演的角色身上有传统的元素，他是一个兵王，但是他也有焦虑、不自信的时候。为什么呢？未来的军队会突飞猛进的发展，时代在变，技术在变，打仗的方式也在变，我们要跟着变。说起来容易，但是要彻底改变，是非常困难的。然后你面对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兵，新的年轻人，他们对技术并不陌生，不像过去的农村兵，一进部队就要从头学起。所以新一代一到部队，什么都可以学。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同时你又是老兵，你要去管理他们，不能强迫他们，你要在各方面都比他们优秀，才能让他们服气。

澎湃新闻：所以他有一种旧浪潮面对新浪潮的复杂感觉。

康洪雷：我们这个社会发展到今天就是这样的，对每个人来说，都让你兴奋又让你焦虑，如果你不努力云开·体育官方网站，后面的人就会超越你。

澎湃新闻：像牛奴力这样的人物，会担心“新浪潮”，作为一个成熟的导演，你会担心吗？你有这样的顾虑吗？

康洪雷：肯定有。所以就是要不断学习，不学习就会自满。一个导演学习不学习，从他的作品就可以看出来。特别是电视剧，几十集的剧，一个主创人员的一切都在里面展现出来。什么都藏不住，连心里说不出来的话都暴露出来了。所以你要想继续前行，还想在这个行业里干下去，就得学习。《陆战之王》也有这样的问题，传统的老手，除了业务熟练、技术过硬，还有什么？现在业务熟练、技术过硬都不能解决问题。你要面对新的形势，你要不断改变，你要适应、掌握，那么这个时候你怎么办？不学习，你就会被淘汰。就像我们开车，大家同时出发，有人半路抛锚了，有人继续开，这是什么原因？ 都是同样的原因。

澎湃新闻：我看到楼下挂着“激情岁月”几个字，跟你聊天之后，我也觉得你是一个特别激情的人，这让我觉得跟我们现在的一些年轻人比较起来，他们好像对宏大的题材、主流的作品有一种天然的反感，特别佛系。

康洪雷：有些东西我很相信，这个相信不是盲目的，而是经过研究、了解之后的相信。你懂吗？相信跟不相信是不一样的。

我觉得我们都有责任，不管是国家还是文化。如果你做的不够，或者说是假的，那是因为你不相信。如果你不相信，你怎么让观众相信？而且现在的年轻人接触的东西都是碎片化的，想找点什么就去网上搜索，但搜索结果只是浅显的内容。

总而言之，创作者必须深入生活。如果你相信某件事，它激励了你，你可以把它做成一个故事，通过几个角色讲给每个人听。我相信，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相信，也一定会有一小部分人相信。这就足够了。否则，你再怎么夸大其词也没用。人们读了之后会有不同的想法。

创作还是需要专注的，就像收割麦子一样。收麦子的时候大家低头一起收割，收完一茬又把头埋下去，聊着天，还有蟋蟀的叫声，哦，还有一波鸟蛋，你看那是满满的欢喜啊！没人敢抬头，一抬头就崩溃，眼前还有一望无际的美景。所以低头工作是愉快的，因为奇迹会发生：当你蓦然抬头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想要的东西都在眼前。

《陆战之王》剧照